潭门小游

一诚  2014.1.7

潭门不是旅游胜地，可也值得一游。

潭门既然不是旅游胜地，那么就只能是一趟小游。

潭门是海南省琼海市的一个镇，位于博鳌以北10公里处，然而远不及博鳌那么能出风头。

潭门没有银沙绵软、碧波轻柔的迷人海滩，却拥有便利而避风的天然港湾。

潭门距琼海市区嘉积镇20公里，有汽车往返，每班15分钟，票价5元，但是不给票据，乘客对此习以为常，不会提出索取车票作为合同依据的“维权要求”。临近2014年元旦的一天，我和老伴儿在嘉积镇元亨街上车，一路顺风，很快就到达了潭门。

潭门镇的主要街道有两条，即垂直交叉的嘉潭街和富港街。两条路名一看便知，嘉潭街就是我们从嘉积镇开到此地潭门镇的来路，而富港街则是通向潭门中心渔港的去路。此地临街的建造风格颇具航海特色，船舵和救生圈的造型随处可见，海石花贴面的门前柱廊悦目清新，大木船傲然居于街头广场，小木船则直接蹿上饭店的屋顶。

潭门港能停泊1000艘渔船，为一级渔港，是我国南海诸岛渔场作业的后勤给养基地和远海鱼货的集散销售基地。游潭门，就是一看渔港，二看鱼货。

我们沿着富港街直奔渔港。富港街南侧就是港湾水道，水道的彼岸立有“造大船，闯大海，大力发展海洋经济”的标语板，十分显眼。不过，这天并非渔船大量进出的日子，水上一片静悄悄。两艘大型渔轮“琼琼海渔”11001号和11004号靠岸停泊，船头上的8个大字“财源广进”、“钱途光明”可谓豪气冲天。一串串小船用绳索系着，整齐地拴在岸边。

港湾的入海口少有人迹。迎着丝丝清凉的海风，我走上块石垒砌的长堤，东望茫茫海面，大船无影，小船无踪，只有不高的排浪从远方海天交接处缓缓地涌来，一层又一层。尽管看不见期盼中的热闹场面，我却为此而感到欣慰，因为我知道，潭门的百艘渔船是在强大祖国的殷殷关注中，开往遥远的三沙即西沙、中沙和南沙群岛去了，其中有的开到黄岩岛，勇敢地冲在中华蓝色国土的最前沿。

潭门的渔民专事远洋捕捞，至迟始于明代，是世界上唯一连续开发西南沙的特有群体。潭门的渔民下海，主要是为了捕捞苏眉、石斑、龙虾、海参等珍贵鱼虾贝类，而不是普通的海产品。潭门出海的渔船，大都去过黄岩岛。他们不仅从事远海捕捞，而且长期住岛住礁。潭门人为五星红旗飘扬南海，做出了勇敢而悲壮的努力，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据当地政府统计，自2000年以来，潭门渔民在南海作业被周边国家无理追赶、抓扣、抢劫、武装袭击的事件有117宗，被枪杀的有5人，被无理袭击和抓扣的有714人。对此，潭门渔民乃至全中国人民，已经忍无可忍。当此背景之下，2013年4月8日，习近平总书记视察潭门镇，其意义自然非同寻常。在南海的美丽岛礁上，潭门人为祖国捍卫海洋权益，祖国为潭门人维护祖宗之地。想到这里，我不禁对面前这安宁又平凡的潭门港肃然起敬。

出入潭门港的，除了当地的渔船，听说还有来自广东等5省13市县远洋渔船和近海作业渔船。在潭门老渡口，我看见停有来自海南岛西部儋州的多条渔船。潭门港是中国前往南海作业渔船最重要的补给母港，是他们的大本营。

笔者来到潭门港，不巧未能遇见大批凯旋回港的渔船，当然就看不到满仓丰硕的鱼货，加之自己来自大西北内陆山区，无缘想象千帆归来时珍贵海货卸船集散的动人场景，这是令人遗憾的事情。于是，我们的目光和脚步转向港湾街市，发现最吸引眼球的是海贝工艺品店家，数量很多，规模都不是很大，一般仅有一两个门面的宽度，而店内最值得一提的商品便是“砗磲”。

“砗磲”二字，我是此前预习潭门资料时才认识的。——常言所谓“识字不识字，先念半个字”的窍门儿，拿来恰好管用——这是南海深处一种稀有的巨型贝类，大的超过一米，重达百斤以上，可以雕刻成精美的艺术品。据说清朝二品官上朝时穿戴的朝珠就是由砗磲制成。各地佛教高僧都有手持砗磲制成的佛珠。《本草纲目》记载，砗磲有镇心安神、凉血降压的功效。

不过多年以前，此物并未引起广泛关注，因而也就没有太高的市场价值。一家店里的售货阿妹告诉我们，从前潭门渔民潜海捞回几个砗磲，只是当作家里喂猪的食槽，哪晓得今天这样值钱。

的确，砗磲近些年大幅升值，尤其精加工以后是太值钱了。一座观音像、玉白菜之类的大型工艺品，动辄标价数万余元。边角小料制成圆珠项链，按照成色与工艺的差别，也能卖几十、几百乃至上千元。如果说鱼目难以混珠，那么砗磲却是与珍珠能有一拼。可惜潭门人费尽苦辛得来的砗磲，目前并没有让自己发多大的财。我问一位售货阿妹，货架上那些精雕细刻、晶莹剔透的砗磲工艺品是在哪里制成的？阿妹说，河南。那么，珠子呢？阿妹说，潭门。

听口音，这些售货阿妹以及她们的店家老板，多数是当地的，只有少数是外地例如东北的。据说潭门现有数十家贝类加工厂，虽然高价雇佣外来的能工巧匠，但是本地雕工大多数只是学徒型工人，行业基本上仍处于低端水平。砗磲的消费市场，也远远未能充分打开，生意尚属平淡。

潭门街头的海贝工艺品商店有百余家，商品大同小异。看见漂亮的，我就想拍照，却担心店家不许，因为在其他地方工艺品店内往往禁止拍照，如同寺院的佛堂。经过一番试探，方知店家并不阻拦，甚至还会予以配合。给售货阿妹也拍一张可以吗？阿妹立刻绽开了灿烂的笑脸。

潭门人爱国爱家，勇于乘风破浪，出海维权，是可敬的。潭门人勤劳朴实，善良好客，是可爱的，但是在搞活砗磲市场方面，看来仍然处于初级阶段。在未来的日子里，如果潭门人能够利用砗磲致富，同时保留自己朴素可爱的品格，那一定是最好的事情。